她一分神,斟酒的动作未停,眼看美酒满溢杯沿,即将泼溅案上,荀玄微抬手扶了下酒壶。
“莫要多心。阮郎醉了。”他温声对她说,“令他‘心摧伤’的另有其人,并非因你之故。”
阮朝汐猛地回过神来,目光盯着面前溢满的金杯,轻轻吸了口气。
前几日孔大医在书房看诊,曾慎重交代过,坞主病中不宜饮酒。若实在躲不过宴饮,也不能超过两杯的量。
他自己有分寸,只浅酌两杯便停下,空杯放于案上,未再要酒。自己却被阮大郎君分了神,随手倒满了第三杯。
此时,分心的罪证明晃晃地摆在长案中央,她瞪着那杯酒,一时没想好要怎么处置,默不作声任由人喝了,还是……
耳边传来主宾二人的雅谈应对,郎君们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酒处。
她心里拿定主意,垂着眼,捋起袖管,指尖悄然挪向金杯。
冰凉的杯底,细微挪动,并未有任何人留意到此处。她在长案下方展开衣袖,准备接酒。酒杯已经被她无声无息挪到案边,指尖用力,眼看就要翻倒酒杯,毁尸灭迹。
漆木案突然被人不轻不重地屈指敲了一记。她的动作倏地顿住,荀玄微已经把酒杯接过去,若无其事举到唇边,啜了一口。
阮朝汐猝不及防,再次轻轻地倒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