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堆衣服生气,怎么看也不值当,于是就平心静气了,赤着脚从胡床上下地,到堆山填海的衣服里头找东西。
他拿出来之前,傅希如可真不知道那是一件紫服。
随后,傅希如意识到什么事不太对劲:本朝三品以上官员服紫,卫燎今日试过的都是衮冕朝服,怎么也不该在里头混入一件紫服,除非是他自己要来的——果然,卫燎又摸出一个金鱼袋。
看来今日叫他进来,是卫燎要落子了。
傅希如不说话,用眼神询问。
卫燎拿着袍子过来,往他腿上一扔:“看看。”
其实没什么好看,天下紫服,多半都是一样的,卫燎拿来的这件,青紫之色,质地是上好的绸缎,有流水一样的暗纹,大约是凤和鹤,沉沉光华在上头散开,说不清是权势的光辉,还是衣服自己的光辉。
卫燎又找出玉带,甚至还找出了一件细白绫的中单,都堆到傅希如身边,又像是命令,又像是询问:“换上试试?”
傅希如用手拂过膝上灿烂的紫服,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手修长,肤色白皙,怎么都晒不黑,衬着沉冷的青紫色,卫燎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了目光,跟着看过去,一直到傅希如迷惑的,嗯了一声。
他快要绷不住这幅若无其事的面具了。
“不换上试试吗?”
傅希如明白了他的意思,又低头看了看那件紫服。
本朝只有州县两级,州又分上州,中州,下州,刺史官职各不相同,幽州人口众多,本该是上州,可从先帝起,因在幽州设置了节度使,总掌军政大权,刺史的官位也就降下去了,从四品的也有。
到了卫燎这时候,幽州,平卢,范阳三地节度使是同一个人,云横的权欲不重,只因他已经习惯了在驻地内称王称霸,刺史理所当然成了他的属官,傅希如做幽州刺史的时候,已也不过四品而已。
四品服绯,三品服紫,差只差一步,但这一步就是天壤之别。本以为要穿回这身衣服,总得费一番功夫,却不料是卫燎自己拿到他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