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大便要相陪,小张与他住一家客栈,起居更当相共,而孙祥太一概辞谢,意思相当坚决。最后又说,是有事要办;要去看一个朋友。既然如此,不必勉强,各自归去睡觉。
只有小张不大放心,“老孙,上海只怕你还没有我熟。这一两年夷场上格外发达,新辟了好些路,绕来绕去,越发难走,要不要我陪你去?”他情意殷殷地:“好在我也不困。”
“不必,不必!我一个人去。”
“要嘛,关照栈房里替你喊一乘轿子。”小张问道,“你的朋友在哪里?”
“在— ”孙祥太答道,“我晓得地方。你不必费心了。”
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再要多说,就是自讨没趣了,小张只好听其自便。但回到自己房间,睡在床上,想想不免困惑,孙祥太的行动,似太突兀。这么早不是看朋友的时候,他这个朋友姓甚名谁,住在哪里?又何必如此讳莫如深!凡此都不能不启人猜疑。
“嗐!”小张失笑了,事不关己,何苦放着好好的觉不睡,去花这种不相干的心思?这样一想,立刻便能丢开一切,翻个身恬然入梦。
睡了不知多少时候,朦腚胧胧听得有人在喊,睁眼一看,是刘不才掀着帐门站在床前。
“小张,快起来!”
声音中带关惊惶,再定神看他的脸色,亦复如是。小张的心一懔,睡意全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地来,急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快去通知李小毛,叫他赶快走!”刘不才说道,“孙老大已经打听到了他的地方,约好了人,要‘做掉’他。”
“这— ”小张结结巴巴地说,“这是为啥?事情已经过去了。”
“你不要不相信。事情一点不假!”小张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好!我去通知他。不过怎么说法,你要告诉我。”
刘不才也不知该怎么说法,只能将消息来源告诉他:“是朱姑奶奶来跟我说的。朱姑奶奶是哪里来的消息?她没有说,我也没有问,想来你也晓得,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小张一面扣衣服钮子,一面答道:“这不用说,是松江老大告诉朱姑奶奶的。大概老孙约的人。跟松江老大也熟,消息的来源如此。不过我不明白,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香堂也开过了,为啥老孙气还不消,非要他的性命不可!”
“那就不晓得了,现在也没有功夫细谈。事机急迫,你赶紧去吧!”
“当然。”小张索性坐了下来,紧皱眉头,是用心思索的样子:“刘三哥,你跟我一起走。话有个说法,我们在路上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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