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漆漆的眼底沉着一片冰冷的智慧。他长久地审度她,然而不等他看出什么破绽,她就轻轻搁下了墨,语调一度消沉下去,“其实也不急在这时候,祭文后天才用呢。三爷请早些歇着吧,明日再写一样的。”
言讫她便朝帘子走去,缓慢的,脑袋也点点垂下去,一步步似乎走向了憔悴,连背影整个都是一段凋零的过程。
忽然池镜赶上去,一把拽住了她。她回过脸来,凄惶的眼睛里滚出了一行泪。他从没见她哭过,所以这点眼泪在他还有点冲击。
这一刻他想,其实不过是玩,是真是假又有什么要紧?
第36章 照高楼(o五)
女人的眼泪多半不值钱,玉漏虽不爱哭,可必要的时候,也很愿意匀出些泪来给池镜。黑幕中适时地下起雨来,细密缠绵,淅淅沥沥的雨声把一切吟蛩都掩埋了。
风倏然吹灭了蜡烛,池镜只好放开她的手去点灯,火引子还没放下去,就在侧案边抬头看她,“好好的哭什么?”
玉漏将两边眼底抹一抹,低着脸不则一言。池镜又走过来,歪着脸看她一阵,“你瞧,又没个说法,弄得我稀里糊涂的。”
他是装糊涂,玉漏知道,但想着他们之间的确是笔乱账,也没什么好清算的。再说,万一细算到头,反算出是她欠他多一点,那怎么开交?何况听他的口气仿佛比才刚软和了许多,她的眼泪已发挥了效用,也没必要再和他算。
她低着头呢喃,“没什么,就是风吹迷了眼睛。”
池镜自是不信,不过也不拆穿,笑了笑就走去把窗户拉笼来,“你看你,好几日不见,倒像长了点脾气,说走就走。”
玉漏小声嘟囔,“是你怄人嚜,坐在那里不理不睬的,我又不是睁眼瞎,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池镜听见一半没听见一半的,晓得她是在抱怨他的冷淡。他蹙额走来,“我这人就是这样,按你们清贫之家的说法,大约我们这类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公子哥,脾气都坏。”说着,装腔作势地向她作揖 ,“你大人大量,宽恕则个。”
就该放此事过去,追根究底对玉漏也不见得有好处。她无非是要他态度回转,眼下可不是达到目的了?她噗嗤笑一声,总算肯抬起头来,含嗔带怨地,“我可当不起。”
三言两语一泪,就和解了。池镜仍拉着她踅回案边,自己在椅上落座 ,“不是给我研墨么?来来来,叫我瞧瞧你的墨研得好不好。不过这可是上好的瑞金墨,你别给我糟蹋了。”
先前研开的那点业已凝固了,玉漏取出小金匙,只舀了一匙水慢慢转着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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