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安静下来的牢房里,郑轶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人几乎陷入癫狂。
盛富贵既没死,他当然会供状!
盛富贵的奸细身份已暴露,两边多年的危险平衡被打破。如果不能两个一起苟生,他一定会拉着自己同死!
当夜,晏容时再度站在铁栅栏外。注视过来的眼神微妙。
“盛富贵供出了对郑相极为不利的口供。”
“大难临头,郑相还要继续一言不发?”
“郑相可有任何用来抵罪的供状?人证物证俱全,郑相再默然不语下去,只怕要默然上法场了。”
郑轶瞠目瞪视面前雪白的供状。
相比之前几次,晏容时这次停留的时间短得多。吩咐文吏把供状收起,转身便欲走。
郑轶闭了闭眼。
“且慢!老夫有供状。”
晏容时领着文吏进监牢,白纸铺好,记录在案。
郑轶将自己形容得极为可怜。初入官场,年少无知,被老奸巨猾的巨贾豪商重金诱哄胁迫,一步步误入歧途。他年轻时并不知盛富贵是北国奸细。
后来迷途知返,散尽身家,扶持学子,二十年如一日勤勉朝政,夙兴夜寐,只求恕得当年之罪。
“盛富贵老奸巨猾,定然将武器库仓的下落牢牢握在手里,用作保命手段,绝不会轻易吐露。老夫愿将武器库仓的下落献给官家,换取恕罪机会。”
晏容时神色微微一动。
“怎么,你知道盛富贵将一仓武器藏于何处?”
“不知确切位置。盛富贵从不告诉任何人。但老夫和他假意交往,取得重大线索。”
原来,当年盛富贵曾经托他寻找巧手匠工,以五百斤精铁整块浇筑一道铁门。号称“家中藏金库仓”。
他看过匠工图纸。铁门用的并非寻常大锁,而是把锁头内嵌在铁门里。
这样的内嵌设计,盗贼无法暴力拆走锁头,只有把钥匙伸进铁门留下的开锁孔才能打开。
郑轶当时还和盛富贵笑说:“五百斤铁门坚固难摧,你若丢失了钥匙怎么办。你家万贯金库可打不开了。”
盛富贵当时也笑说:“得之我命,失之天命。” 郑轶记到今日。
昏暗牢房内,郑轶供证道:“重五百斤的铁门,极为庞大醒目,便是用马车运输也走不远。必然就在京畿一带,多半藏于山中。可以在临近村落的山脚隐蔽处细细搜寻。”
文吏如实记录在案,郑轶画押,如释重负地躺下。
晏容时将供状缓缓卷起,意味不明地看了郑轶一眼,转身离开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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