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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别秾华又隔年(晏待时H)

叙旧的话中掺入哭声,是她很久不曾接触的、来自艰苦世界的哭声。

终于,她停在馆门外,听到少年跪地,哭着大喊:“父王。”

背井离乡,杀人放火,为人兵徒,厉绩都做了,他走沙漠,穿越关隘,过山水,在这一天伏到晏待时脚下:“父王,我终于等到这一天,可以当面称你作‘父王’!我无一日不思念你,这就带你和母后回家,我们走,从此再也不踏足这里。”

文鸢不好过去,藏在门后。

“我过去做什么呢,他们父子相见,”她说服自己,“小孩还说,要带恩人和,和他‘母后’回家?”

她完全说服不了自己,从门后摸出晏待时留给她的匕首。

听厉绩一声一声的“父王”,文鸢攥紧刀:“恩人一定有不得已,或许是顾虑小孩,和,和孩子的母亲,所以对我说谎。如恩人这样的人,都为了这对母子蒙昧良心,来欺瞒我,做假的誓言,我怎么能让他们活着。”她没发现自己已经高热,甚至淌下鼻血,一心要去杀人,又跌坐在门前。

晚馆外,晏待时扶起厉绩,有动容,有温情:“阿獳,你长得这样高。”

文鸢在看,又看一眼匕首。

她丢开刀,绕池水一周,行至堪忧阙逃出,惊到小茅的车马。

憔悴的小茅,自知无法升迁,已经在灵飞宫外绕了不知道多少圈,再一次受惊,被甩下车,也有气无力的:“怎么回事唉。”但他看清跑出去的是谁,立刻精神了:“公主?”

文鸢只顾跑,要去城墙下,那里吹不到风。

她怕风过灵飞,携带一句“父王”,再到她耳边,让她听了,生出自戕的心。

豫靖侯的封县到了,文鸢躲在墙角喘气。子弟们围过来:“是文鸢公主吗?”人一多,文鸢又害怕,拔腿向小坡去。坡下有人在哭,原来是思念君主豫靖侯的县人,他们把歌唱成悲嚎,把布囊哭成泪巾。文鸢从他们旁边过,也酸涩,站在小坡上,终于捂着脸,一串一串掉眼泪。

是她不好,她从灵飞行宫中生还,从楚国的灾祸里逃出,还被人掌控,本不该抱有什么美好的幻想,之所以忘记仇恨和眼泪,以为自己不是君言为陋的公主,是有人支撑她。她想拥有他,做他的主人——文鸢怅然地低头,不对,或许她爱着他。她这个傻瓜。

此时此刻,多少人和她一样在掉眼泪,坡下的县人,云梦的余民,恸哭的厉绩,还有省中的可怜女子,姓厉,名符香,在后梁做了十年行尸走肉般的皇后,到今天,才能滚热泪,对风诉说思念:“你见到他了吗?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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