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
天黑尽了,不太能看得清人,他们没说话,就站在屋檐下等,只有噼噼啪啪的雨声,格外嘲杂。
唐起心神不宁间,夜空骤亮,光影煞白,闪了好几下,滚雷接踵而至。
他站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堂屋,闪电将这一瞬照成白昼,梁上的绳圈被风吹得左右晃荡。
唐起惊了一跳,整个人往后退。
“怕打雷?”秦禾问了一句。
“不……不是……”
唐起磕巴了一下,但嘴上说不是,流露的神态却是惶恐的。恐的不是雷,而是那根套在梁上的绳子,骤然入目,异常骇人。
秦禾冷不丁说了句:“我看你印堂发黑……”
唐起脸上的表情瞬间冻住,今天大家说他气色不好,可以甩锅给熬夜,唐起确实没睡好,连续噩梦,也自认憔悴,但是被秦禾这么一说,瘆得汗毛倒竖。
“……是不是心肺不太好?”秦禾续完了后半句。
唐起:“……”
秦禾:“去检查一下吧,或者看看中医。”
“让我少做两个噩梦,铁定比看中医强。”
“嗯?难道你经常做噩梦?”
“从鬼葬山回去以后,每个月都做噩梦,”唐起说,“最近比较频繁,连续两三天都梦见当年我爸挖到棺材的施工现场。”
秦禾盯着香火,沉吟道:“会不会,是某种指引?”
唐起不是没想过,所以才会风雨无阻地过来见秦禾。
虽然荒诞,但比这更荒诞的他都见识了。
还有这炷香,烟雾随风向西,散尽雨里。
没待秦禾开口,响雷滚落,一个黢黑的人影踏着闪电雷鸣走进来,踩得积水踢踏作响:“不好意思两位,雨太大,路不好走。”
说着,到跟前,把雨衣的帽子掀开,是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满脸被生活所迫的沧桑,穿过风雨的脸上都是水痕,他进门开了堂屋的灯,把办理好的死亡证明递给秦禾,然后留意了一下唐起,怎么不像下午过来的那位男士呢?临时换人了?
秦禾查验单子,走之前,惯例询问:“家属要跟灵车走一趟吗?”
“家里还有个老人,发生这种事,晚上不好留老母亲一个,明天一早我再到殡仪馆去办手续。”男人说话间,又看了眼唐起,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没容他细想,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巨响,像打雷,又像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