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一扯,“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长安城里就有不少西域来的人,倒也没那么怪异”。
“他们说话你听得懂么?”
“他们会说汉话”
“那你见过大海么?”
“见过”
“有多大?”
“很大很大,跟天接在一起”
“那就是比昆明池还要大”
他忍俊不禁,“比昆明池大”。
她不好意思了,轻推开他,闷头躺了下去,这些地方她只在书里头读到过,只知道个大概,又哪里知道具体模样。
“原来娘娘是觉得闷了”,他越过她的肩头看她,“河内太守送给陛下那条金鲤鱼,娘娘去看了么?”
提起那条鱼,她又想起了邓夫人,心情更不好了,闭眼懒懒说道:“有什么好看的,金鲤鱼也不过是条鱼罢了”。
不过是一条鱼罢了?听着兴致寥寥,可之前她为了看一条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白身红花的鱼,巴巴去太液池看了好几回。
他觉得纳闷,又问:“最近怎么也不去御苑了?”回想起来,自打他从外面回来就甚少在御苑或者苍池边见到她。
“身子乏,不想去”,看了没有上千遍,也有几百遍了,御苑地上有几块青石板她都快数清楚了,有什么好看的。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这么睁眼到了半夜。
等到他睡熟了,她拿开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悄悄起身,迈过他的身子下了地。
她一撩开帐子走出去,他就醒了,睁眼聆听着外头的动静却没动弹。
寝殿里格外安静,只有她脚步落地,轻点石砖的细微响动。
过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他起身,走到帐子前,用手指挑开一指宽的缝隙往外看。
只见她单手支颐坐在矮塌上,用发簪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几上的油灯,不知道在想什么。
站在帐后看了一会儿,他回去躺下了,直到夜很深了,仍不见她回来。
他再下榻一看,她竟在趴在几上睡着了,他将她轻轻抱回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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