霾重重,范偃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啻于是在他的心头浇了一桶冷水。
范偃对如今的严毅印象不错,见他脸色难看,忍不住安慰道:“少君也不必过于忧虑,我军底子其实不错,只要多加操作,增强军备,整肃军纪,革除积弊,便是孙文台复生,也未尝不可一战。”
“将军不用安慰我,我心里有数。”严毅笑了笑,郑重地朝范偃施了一礼:“如今时局艰难,我军急需良将,如同旱苗望雨,还望将军不计前嫌,出来助我一臂之力。”
范偃叹道:“在下当初到江东避难,幸得大帅收留,家里妻儿,也全赖夫人照顾,此恩不敢或忘,少君要在下效力,吩咐一声即可。”
严毅正色道:“岂敢以区区恩惠挟持将军。”
范偃注视着严毅棱角分明的脸庞,并未接话,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前年,田楷和刘备在齐国抵御袁绍,双方鏖战两年,军粮耗尽,士卒相互劫掠彼之百姓,致使齐地百里内鸡犬不闻,野无青草,此人祸加于百姓,甚于天灾。如今丹阳百姓流入乌程,我军上至校尉,下至普通士卒,无不视其为牛马,虽有法令约束,但劫掠之事仍屡禁不止,少君以为该如何处置?”
严毅沉声道:“乱世用重典,当杀!”
范偃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但是劫掠流民是军中普遍存在的现象,牵连广泛,士兵上面有伍长,伍长上面有什长,什长上面有屯长、军侯、司马、将校,劫掠来的财货层层分润,少君若要严刑惩处,不但会遇到诸多阻力,还会在军中引起不满,树立少君在军中的反对者,少君又当如何?”
严毅嘴角紧抿,想了一会后,冷声道:“昔日孙武以白身治军,尚敢在吴王阖闾面前斩其宠妃,我虽远不及先贤,但鞘内宝剑,也未尝不锋!但凡不遵军纪、悖军、慢军、懈军、横军、轻军、欺军、妖军、谤军、奸军、盗军者,皆可依军律处置!”
范偃闻言深深一拜:“少君若能实其言,在下愿效死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