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他就已经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至于出卖了他的付屠户——想到他时,宁昀心情居然相当平静。他原本就不对人性抱有什么幻想,恩将仇报,在他见过的恶人中已经算是普通的一种,普通到让他甚至懒得生出额外的憎恶。如果临死前有机会,自然能杀掉他,如果技不如人,那也没什么好遗憾。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是……
官府并没有抓住谢萦,从他们拷问时的话来看,她此刻应该已经走了。像她那样的本事,天高海阔有何处去不得,此后大概也无需他来担心。
刚开始逃亡时每一天都觉得度日如年,现在回想起,过去的十七年似乎又很短暂,短短片刻间就已经在脑海里走过一遭,临到死前,似乎也没什么多余的牵挂了。
宁昀最后微微低头,望向自己的肋骨下方。
那里有一块深红色的碎片,嵌在血肉里,伤口处的鲜血已经凝固了,只留下两道长长的血迹。
在雨夜里奔波的那一天,鬼使神差地,他到最后也没有折断那柄红牙梳子。
只是最后它到底还是碎掉了,在与官军的搏斗中,这枚放在里怀的梳子被震碎成了几片,一块碎片扎进了肋骨间。
在死亡以前,这就是唯一陪着他的东西。
就在这时,牢门吱呀一声开了。
五个披甲官军走进牢房,为首的伍长捧着托盘,托盘上是一碗酒。
大概是被早早嘱咐过这是个使妖法的重犯,伍长谨慎地站在几步外,先隔着点距离观察他。这时他才发现这个死囚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少年,鲜血纵横的脸颊漂亮得几乎带着阴柔气,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犯下那样大罪的可怕匪徒。
短暂的愣神间,居然是囚犯先开口,“这是什么?”
伍长愣了愣,说道:“这是廖大人赏赐给你的。”
许多死囚在临刑以前都会祈求这样一杯加了药的酒,喝下去人昏昏沉沉的,砍头时也不至于那么害怕,很快就过去了。
廖维祺还真惦记着和他父亲的那点同袍之谊,宁昀只冷笑一声道:“我不需要。”
这幅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态度实在让人恼火,但这毕竟是侍郎亲自叮嘱过的,伍长挥了挥手,几名官军将他从刑柱上解开,谨慎地逐一铐住手脚,押解着他走出牢房。
*
同一个夜晚,洛阳南部的长街上,水银般的月光倾洒在地。
鬼车漆黑的羽翼划过夜幕,在那阴影的遮蔽下,两行脚步轻盈地踏过石板,声音微弱到连鸟雀都不曾惊动。
面前就是长夏门,城楼在月光下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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