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听得微微一怔,心中忽有微澜。
那日在图书馆,她抱着的那本书,不正是《文明与流亡》?
书页泛黄,文字深沉,当时她只觉得作者笔力沉稳,像走马灯下照见旧史断章,如今才知,那人正是周遇的哥哥,周述。
第叁次便是周家抱歉地提出要不要考虑周述和相思的婚事。
她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边,偷偷抬眼看着被父母领来的面无表情的周述,不知为何,竟然会担心他不同意。
可最后,他没有拒绝。
婚后,相思继续读书,周述依旧做他的“行者”,脚步丈量着天南海北。他常常神出鬼没,有时一个月都不见人影。相思偶尔会盯着手机发呆,想着他是在人迹罕至的高原,还是在某个原始森林里钻木取火。
她有点失落,心里时常泛着一股没来由的酸意——明明是结了婚的人了,却好像没捂热他的心似的。那种感觉像是在拥抱空气,空落落的,连回响都没有。
那天放学回来,她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头昏脑涨,心口也发闷,一进门就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换,懒得动弹。她睡得昏沉,也不知道几点了,只觉得胸口像压着块石头,鼻尖发酸,眼泪竟不自觉地滑了下来。
门“咔哒”一声被推开了,脚步声轻得几乎没有响动。她太困,眼皮沉得像灌了铅,想睁却睁不开。有人替她轻轻掖了掖被角,手掌覆上额头,凉凉的,带着一点熟悉的温度。那人又出去,不久端着东西回来,嗓音低低地:“起来,把药喝了。”
她不动,像只赖在窝里的猫,倔强又没精打采。周述见状,只得小心地把她扶起来。她身子软得像水,靠在他怀里发着低低的呜咽,像个委屈又脆弱的小孩。
“把药喝了,看看退不退烧。”他皱了皱眉,语气里有点无奈,“不退,我就送你去医院。”
她忽地大哭起来,像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忽然破了堤。眼泪一串串掉,哭得他手足无措。周述只能一手揽住她,一手拿着水杯,嘴上干巴巴地哄:“别哭了……相思,别哭了。”
但他说话的样子,太不擅长安慰人了,像个用尽全力抓住风的人,笨拙又真诚。
她最后是哭累了,窝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喝下了药。药一入喉,苦得她皱了眉头,可也没力气抗议了,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窗外夜色已浓,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她感觉身后有股暖意,一只手臂从背后环着她,温柔地护着。
她微微一偏头,才看清,是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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