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便能割破皮肉。
他开口,字字透着杀意:“冒犯公主,该当何罪?”
梁叔衡心头一震,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可周述手腕微转,剑锋紧随而至,仍旧抵在他的咽喉前,不容他有丝毫闪避。
周围的兵士面面相觑,望向相思手中的印玺,又望向周述锐利的眼神与僚人们森冷的目光,心底的恐惧早已压倒了忠诚。
不知是谁先跪了下来,紧接着,更多人纷纷跪下,盔甲撞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直至一片跪伏,所有官兵皆俯首于地,颤声高呼——
“公主饶命!”
周述俯视着匍匐在地的梁叔衡,眼风似浸了霜的刀刃:“梁叔衡,你还不跪下?”
话音未落,岩弩早已上前,猛地一脚踹在梁叔衡的腿上,梁叔衡肥硕的身躯如古柏遭了雷劈,轰然栽在青砖地上,十指深深抠进砖缝。他额角的汗珠子滚落如断线佛珠,在深绯官袍前襟洇出几团暗痕,眼中的惊恐早已溢出,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述冷冷说:“梁大人,你贪污受贿,家中奢侈至极,违制僭越。面临灾情,竟然视图以假乱真,转移视线,还妄想利用安民榜堵住悠悠众口,威胁百姓不可告发。崔景玄崔治中当初为水患殚精竭虑,设计了用糯米灰浆筑堤,然而你为了贪图小利,竟以普通的粘土取代,最终导致堤坝崩塌,灾情加重。那些偷工减料的镇水铁牛更是被暴雨冲起,成了毁堤的致命利器。更可恨的是,许多百姓被灾难吞噬,而你却依旧纵容歌女染疾取乐,甚至把治瘟的苍术拿去私自卖卖,做成墨汁,供自己和权贵们娱乐消遣。崔大人的心血,被你们这些奸贼无情辜负,简直是天理不容。邕州多少百姓因你而流离失所,我若还要姑息养奸,实在对不起皇家天恩。”
梁叔衡脸色苍白,双腿不停地发抖,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如泉水般涌出。他张嘴,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哀求:“驸马开恩,公主开恩……”
周述的目光依旧冰冷,长剑轻轻一抬,剑尖上那冰寒之光划破黑暗。梁叔衡眼中闪过一丝侥幸,仿佛逃脱一劫就在眼前;然而“锵”一声,寒光一闪,他的脑袋便在剑下落下。
就在此刻,岩弩悄然上前,双手突然扣住相思的肩膀,将她轻轻转过,低声在她耳边道:“别看。”
相思不由自主地转过身,视野里最后闪过的是周述垂落的剑穗,像一滴将落未落的血。所有声音都在此刻坍缩成尖锐的寂静,她听见自己喉咙里细弱的抽气声,听见叁丈外剑刃破空的嗡鸣——那应当极轻的声响,此刻却如同冰棱贯入天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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