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反对,一片喝骂声中,驾鹤西去,我由京返津,领总理衙门通商口岸理事一职,从此开启了和洋鬼子打交道的日子。有人骂我是汉奸,有人骂我是忠臣,我都无所谓,总之在我职权范围内,我是寸土必争、寸利不让!中原大战,我险些落井,几经周折,东山再起,平提督、灭三少、败流氓地痞,获政府勋章,加升通商口岸大总理,红极一时,人生巅峰,何其荣耀!”
三个姨太太眼睛里散发出敬佩的目光。
蕉爷话锋一转:“我时常想,我成功了吗?如果成功是金钱衡量,我成功了。可我又伤痕累累,一败涂地!早年龙争虎斗,害得我妻子流离海外,8岁女儿,骨肉分离,我自己更是身心受残,变成了一个废人!”
“爹……”沈心茹心疼地看着蕉爷,“别了。”
蕉爷豁然一笑:“茹茹,让爹把心里话出来吧。”
陈三爷伸手安抚沈心茹,道:“让爹吧。”
蕉爷长叹一口气,道:“我这大半辈子,其实没睡过几个安稳觉,表面上风风光光、权倾一方,实则心里一刻都不敢放松,每、每晚、每月、每年,都在琢磨,都在算计,任何一条线踩不好,都会翻船。《红楼梦》里有一句话:大有大的难。船大吃水,尾大难调,接手远东贸易公司,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误,但没办法了,已经这样了。我这辈子,对得起朋友,对得起同僚,对得起兄弟,唯独对不起家人。对不起我的亡妻,一生担惊受怕,跟着我没过几好日子,对不起茹茹,在她最需要父亲陪伴的时刻,父女隔海相望,对不起国香、巧贞、莲蓉,让你们守活寡!”
“爹……”沈心茹眼泪流下来,“别了……别了……”
“老爷……别了……”三个姨太太落泪。
蕉爷深吸一口气,道:“更对不起若水,若水是个好孩子,是我一手把他逼上绝路,几次陷他于绝境,我一次次地想杀他,一次次地对他敲骨吸髓,利用他对茹茹的爱,把他变成赚钱的机器,我从来没把他当家人,即便他和茹茹在一起了,我依然和海震宇做了利益交换,用他的命去换茹茹的命。这一切,若水都知道,可他从没报复我,从没记恨我,依然坚定地爱着我的女儿,疼着我的女儿,用命去换取我女儿平安……”
到这儿,蕉爷已老泪纵横:“我这一生,从没对一个男人愧疚过,唯独对若水,我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