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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啊,下次记得给我炒个豆芽,再用嫩葱叶拌个豆腐,别总是大鱼大肉的,都给我吃上火了。”布乙嘴上嫌弃,实际吃得头不抬眼不睁,香得很。
他对面坐着一个从头到脚用硬甲包的严严实实的“人”,这里的人字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和一旁做的七扭八斜的布乙比起来,“它”看起来方正得过了头,腰背和大腿在硬盔甲的阻碍下弯曲不了一点,连头上都带着一个倒置撞钟样式的青铜头盔。往地牢里一坐,活像青铜人俑成了精。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雌雄莫辨的声音从头盔里传来,亏得话的人咬字清晰,若换个含糊的来,旁人只能听见一片嗡声。
布乙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放慢了进食速度:“没得商量了吗?非得一条路走到黑?”
此言一出,被关押的人,和关押他饶人角色与地位完全颠倒过来。身为阶下囚的布乙目光灼灼,似乎想把头盔盯出个洞来。
青铜人俑不为所动:“彼此彼此,已经在沈宣泽身上吃过一次亏的你又怎么能笃定,你这次的选择就没有错呢?”
“我不需要笃定我的选择是对是错,我只笃定一件事——我未必对,但你一定是错的!”布乙语速极快:“当年堂主和我下错了注,连累整个一品堂。现在他已经死了,你若为此事按门规取我性命,我别无二话!可是沈凌风绝非易与之辈,一品堂若成了此饶马前卒,你和门内的所有人都会被利用的尸骨无存!”
布乙见对面久不张口,叹息着缓和了语气:“你没见过活死人,也没见过浮屠塔下面埋藏的那些冤魂,和沈凌风为伍无异于与虎谋皮,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品堂的未来,为什么就不能达成一致呢!”
“布堂主,你糊涂了!”青铜人俑猛地抬起手掌,毫不留情地朝着自己大腿狠狠一拍。刹那间,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犹如洪钟大吕一般,震耳欲聋。这声巨响在地牢之中来回激荡,不断回响,仿佛要将这昏暗潮湿的空间彻底撕裂开来。那金属撞击所产生的余音,更是久久不散,令人心悸不已。
布乙自知失言,没有再话。半晌,“青铜人俑”缓缓掰开脑后的暗扣,将这顶沉重的头盔摘下,露出一张称得上甜美的圆脸。
“你该清楚的,从他们两个死去的那起,我就没有什么父亲或是弟弟了,我就是一品堂堂主,一品堂堂主就是我。”
在冷硬的盔甲里呆久了,那张原本轮廓柔和的脸仿佛也有了锋利的棱角,布乙望着这张脸出神——就算是他,也足有五年没看过这张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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