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会吉他啊?」
陆羽华凝着后座儿子从王沐烟独居处捡回的木吉他,在水里泡了好几天,箱体都已发胀生霉,还能不能弹都是个问题。
但比起这事,亲自陪肖乔笙走一趟田寮,知道王沐烟有家归不得,从还在读初中的年纪就独居在外,把精神病的姊姊和幼妹的生计全扛在肩上时,为人母的都不禁心惊。
「他会的东西可多了,学习特别快、特别聪明...唯独做菜不知道什么原因,再怎么用心也还是难吃。」
提起王沐烟,肖乔笙就是一阵夸,忆及爱人的厨艺时,更轻轻地鹅笑两声,无奈摇头,意识到自己不知觉间学起少年独特的笑音却愣了住,直视前方路面的眼神再次变得茫然。
他好想他,就算过了这么长时间,少年的一顰一笑、一举一动依旧生动,轻松就能在他脑海活灵活现,而这也是近一年来,他不停找事情分心,不敢回忆细想王沐烟的缘由。
王沐烟就像只能存在记忆里的一场梦,伸出手想拥抱时,往往只落得满怀空虚,每想一次,他的心就剧烈地抽痛一次。
坐在副驾驶座,几日来陪着儿子上天下地找人的陆羽华,对王沐烟的了解越深,也就越不捨,说是怜悯同情也行,少年生在一个年近半百的她都想像不来的环境,分明可以攀着肖乔笙这株高枝谋求更好的生活,当初却毅然决然抽身而退。
从未获得过爱,却用最笨拙的方式爱着她的骨肉。
她凝向散在置物箱上,几张肖乔笙冲洗出来,用以寻人的照片,其中也有王沐烟拍摄下的肖乔笙,笑得乾净无忧,好像从初中开始面对升学的压力,脱离儿少时代后,她就再没见过那样的儿子。
陆羽华暗自摀着胸口,那里隐隐抽疼,她和孩子爸爸,好像真对骨肉做了件非常残忍的事,期望肖乔笙幸福,得偿所愿,却又用自以为为他好的方式,硬生生剥夺了他真正寄望的快乐。
「如果有机会...妈妈也想试试阿烟做的菜,到底能有多不好吃...」
不可爱的缺点与不擅长,都能成为眼前境况下,唯一让骨肉绽笑的凭藉,肖乔笙已用不经意的情感,充分向她表达他有多深爱王沐烟。
车胎突然急煞住,陆羽华以为自己说错话,慌乱地瞅向驾驶座,却见肖乔笙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急往路旁一家车行奔去,她诧异地跟着下车。
地板被墨黑色油污染得发亮,把手与工具四散,不到五坪大的机车店被堆叠的杂物与组件塞得寸步难行,只有正蹲在一台黑色野狼旁的老闆周身留有一小块维修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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