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出愠怒,然而这一肚子的火窝在心中。
“你要听我一句告劝,我虽应允了长公主,会尽力护你,但你执意抛头露面,那便是寻死之道,更不要妄图卷入任何一方党羽。”
柳青竹落在她的手里,离她还有一尺之距,而这一尺,有四寸的猜忌、六寸的算计,却容不得一分的真心。
想要在叶行道眼皮下护住一个“死人”,难于登天,想要保人,她得建一座青云梯。
一侧年少之情,一侧权欲熏心,如何圈揽,如何分舍?
只听柳青竹接下来道:“我在红颜坊时,身边跟了一个丫头,与我情同姐妹,灵隐殿下未我赎身时,也并了她的,此次与我入京,她还居无定所,所以我想求娘娘,为她在宫中寻一个栖身之所。”
叶墨婷盯着她,眼底翻涌的光像深潭里的月影,碎了又聚,但她却不想再琢磨柳青竹的话语,只是淡淡道:“你倒是会挑时候求人。”
话音未落,柳青竹就要跪下谢罪,叶墨婷却径直转过身去,道:“日后再议,本宫要沐浴了。”
窗外的月光碎在瓦当上,堪堪可见室内水雾氤氲、瓣叶荡漾。柳青竹舀起一瓢温水,从叶墨婷的肩上浇下,温水泠泠流过香肩,扬起一室沁幽香。柳青竹望着她白皙光洁的身子,宛若错彩镂金,雕绘满眼。
汴京钟灵毓秀,不缺美人,但叶墨婷这般的美人,却是难得一见。
在幽幽缱绻中,两人之间的紧弦似乎缓和了些。
叶墨婷忽然“嘶”了一声,柳青竹连忙停下动作,问道:“怎么了?”
叶墨婷道:“烫。”
柳青竹一愣,将手伸入银瓢,分明是正合适的温热,她不解地看向池中人,叶墨婷忽然笑了,温热吐息拂过她的耳际,“我说的是,你落在我身上的眼神。”
水波轻晃,梨花瓣沾在美人锁骨间。柳青竹喉间发紧,她悻悻地收回视线,耳尖有些发热,叶墨婷轻笑,清越的嗓音在水雾中荡开:“在大明宫,最忌耳贪目痴,最该管好的,一是眼睛,二是耳朵,不过若是你……”
柳青竹咬牙笑了笑,打断她的话,开始拍她的马屁,“娘娘金尊玉体,仙姿玉貌,再清心寡欲之人也得侧目叁分……”
还未待她说完,一只湿润的手拍了拍她的脸,叶墨婷仰头笑道:“少来编排我。”
发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浴桶,荡起的涟漪里,倒映着两人之间油然而生的旖旎。
柳青竹闻到了淡淡的梨花香,她忽觉口干舌燥,红舌舔了舔溅在嘴角的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