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脑中嗡然作响,眼前一花,随即堕入黑暗。
……
红烛摇动,珠翠琳琅。面前糊着一块黏稠刺目的红膏,严丝合缝抹去五官。人来人往,影影绰绰,瞪大眼睛只依稀抓得住喜娘的影子。
阿花坐花轿闷得气短,一颗心抖在腔子里左右碰壁。她抿紧唇,拼命不叫自己吐出来。从旁伸过一截红绸子,要她挽在手心,她战战兢兢挪动脚步。鞋尖缀指头大的珍珠,是那家巴巴儿送了来,买她命的财。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新郎官起不得身,小厮死按着公鸡的脑袋同她对拜。洞房焚着热烫的浓香,药气年深日久,谁不知道大少爷害痨病,半只脚迈进鬼门关。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吉祥话是带刺的荆条。她睡在半死的人肉身侧,红烛高照,春宵正好。泪珠孤凄凄流进耳朵,她暗暗握住裙底事先藏好的剪刀,双眼一闭,银牙一咬,暮色便沉沉翻涌上来。
……
“丑八怪!丑八怪!打死你个丑八怪!”
石头土块呼啸而来,阿花熟练地侧头躲避。乡野顽童无知,下手使真劲儿,有几块正打在肩头,着实有几分疼痛。她看了那些顽皮孩童几眼,捞过河水上漂浮的木盆,将洗净的衣裳一一拧干,连盆一齐端走。
抓紧干活,等一会儿还要进山采药呢。
她自幼失祜,村里的老郎中把她捡回家抚养成人。自幼不知父母姓氏籍贯,面上天生一搭青色胎记,村里人一口一个“丑姑”“丑姑”地叫,这名字就传开了。
所以她格外喜欢那位侠客,双目失明的侠客,他不嫌弃她。
丑姑捡到大侠那天,大雨下了叁天叁夜不停歇。血水和泥土混在一处,他奄奄一息躺在雨中,她起先没留意,险些一脚踩在脸上。
凭着老郎中仙逝前留下的方剂,她硬是把他的命保住了,只是毒性侵入七窍,双目失明无法复原。他说仇人下手,能保下性命实属不易。
“不知谁这么记恨你。”丑姑摘下竹筐,摸出一柄小铜镜迎向日阳,铜镜顷刻照得雪亮,“能看见光吗?”
大侠摇头:“我听见他们叫你丑姑,实在荒谬。心地良善之人,如何会丑?”
她嗫嚅半晌,大侠摸到她的衣袖,轻轻向前牵了牵。用剑的手长满老茧,又厚又硬,但她没有躲,任凭手指在她光洁细嫩的面颊上轻柔拂过。
“分明是美人。”他说。
阿花忽然猛地一阵眩晕,这情景既熟悉,又陌生。仿佛她是丑姑,恍惚间又不是她,树叶黄了又绿,春花谢了又红,春夏秋冬飞也似地轮转,那盲眼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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