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眼力见的,一看二人坐下,忙将带来的酒菜摆在石桌上。
时修一看这阵仗,即知周大人今日约他登高是另有话说,便笑了笑,“周大人费这事做什么?若为吃酒,何必跑到这山上来,随便拣个酒楼就是了。我看泰兴县有好些不错的酒店,前有锦玉关,后又有望飞鹭,不拘哪一家都有好菜好酒。”
周大人听出话里的意思,主动提壶来斟,“小姚大人所言极是,不过重阳节嚜,还该遵循古义。再说小姚大人年轻,前途无限,自该来讨个步步高升的彩头。不比我,老咯,混到死也至多是个县令。不过话说回来,像我这等芝麻绿豆官,在这把年纪上,什么也不求了,就求将来能平安解甲,全身而退。”
时修不吃那酒,笑着看他一眼,“我看周大人多虑了,只要为官能行得正坐得端,何愁不能全身而退?”
“你到底是年轻啊,不是我倚老卖老,我看小姚大人是说起话来是有些瞻前不顾后。咱们做官的,说是身许社稷,还不是身不由己,有时候怎么行,如何坐,是由不得你的。”说着,他自饮了一杯,顺手把沾湿的胡子捋一捋,“小姚大人日后就能懂我的话了。”
时修笑而不语,站起身走到亭边,向山下遥望,渺渺看见有一长河如蛇,蜿蜒在翠微之间。他抬手朝那处指去,“周大人您瞧,那一带可是芙蓉庄的田地?看那颜色,想必今年又是丰收之年,京城有几位大人家的粮库,又要充实了。”
周大人并不起身,只歪着身子瞅了一眼,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些粮食说是谁家的,谁家又真能吃尽?其实算到头,多半还不是落在百姓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