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又因下雨,街上早空了。浓云错开一些,从那罅隙中放出几束夕阳,那金色在空荡荡的街巷中显得一种如梦似幻的悲哀。
西屏看一眼廊外欲断难断的暮色,回头向霓琴一笑,“我该回去了,一坐就忘了时辰。”
那霓琴因鲁有学与婴娘双双不在家,心内正有些哀然,听见她要告辞,更觉寂寥。便诚心款留,“时辰还早呢,只不过有云压着,瞧着晚而已。姨妈请再坐会,在我家吃过晚饭再去不迟。”
西屏又给她拉回屋里去,只得罢了,“怕搅扰了你的安宁。”
“我这里就是太安宁了,正要有人搅扰才好呢。”
“我来这一晌也没见付三奶奶,她不在家?”
霓琴鼻子里失意地哼笑了声,“早上就出去了。我们爷,也不在家。”
两厢里默然下来,适逢那付淮安走了来,原是来问鲁有学归家没有,他若回来,婴娘也应当要回来了。不想西屏在这里,看见她,脸上带着丝错愕上前作揖。
西屏起身还礼,因笑道:“雨后在家坐得发闷,想起那日借了鲁大奶奶的裙子没还,就借故出来走走,没去问付三爷和三奶奶的安,是我失礼。”
正好有一缕斜阳从窗户外折在她脸上,使这笑分外扎眼,想不看也避不开。
有的女人是这样,骚在骨子里,浪在眉目间,每个动作都散着诱人的风韵。不管她有意无意,付淮安心下登时替那素昧平生的姜二爷感到些不平,他才死了不到一年,他年轻貌美的遗孀就在这里对别的男人眉开眼笑。
西屏因见他来了,不肯久坐,又说告辞的话。那霓琴款留不住,便要相送。西屏一味推辞,“你坐着吧,你这里马上就要开饭了,懒得再出去惹些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