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态矜持,面容极力平静,拒绝的姿态做得十分明显:“将军孤身前来,十分不妥,天色已经很晚,是时候回宫了。”
随即迈步上前走去,杜预原本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甚至下意识的让开了道路,紧接着又突然反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男人掌心炽热,卫沉蕤居然下意识缩起肩膀,觳觫着,好似他烫伤了自己。虽然时节已经接近秋季,然而天气还是很热,卫沉蕤穿的单薄,一层薄薄纱衫覆着手臂,两个猝不及防接触的人,一个是被烫得瑟缩,另一个却在无济于事的纱衣之上触摸到了细腻柔滑的肌肤,一时之间都沉默着,以这种奇怪的姿态对峙。
“公主……”杜预的声音沙哑,失礼的扣住这手臂,钢筋铁骨一般有力的手掌往下滑,最后锁链一样环在她柔弱的手腕上:“你别做傻事。”
早已不是昔年少女的卫沉蕤迅速的抬头看他一眼。她其实本应该矜持的以扇蔽面,不被外臣唐突,可眼下杜预如此坦诚,且仍旧这样关心她,这举动也就可以免了。
何况从前见他那几次,她以扇蔽面,不过是因为羞怯,如今少女心境早就丢失不见,也再不会联想起将来成婚之时的却扇之礼,又何必多此一举?
然而她终究不愿意面对他的目光,只看了他一眼,仓皇之中认清他悲痛的神情,又侧过头,短促的冷笑一声,仿佛要攻击谁,又仿佛是咀嚼着无尽的悲苦怨恨:“什么叫傻事?”
她的假面是那样脆弱,只消被这个人碰触一下,也就冰消雪融,不见踪影,把狼狈的真实一面展现在他面前,正如当年离开长安时,杜预前来送她那时候一模一样。
“我只能做我该做的。”
公主低垂着头,似乎是疲惫,又似乎是脆弱,语气却依旧坚决,杜预握着她的腕子,胸膛靠着她的手臂,纱衣被晚风拂动,颤巍巍如同蝶翅,栖息在黑色外袍上,恰如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拥抱。
然而他们的道路早就不复相同,再没有殊途同归的那一天。
“你就要嫁给他,我本以为……”
杜预并没有说完这句话,他忍耐的是与这些年来折磨自己的痛苦相同的一种东西,是与一生所爱失之交臂,是斩断姻缘的痛苦与失落,是不得不送别卫沉蕤,去风霜刀剑之地的绝望。
卫沉蕤选了一条痛苦的路,遍布荆棘,她的痛苦在他身上只有加倍,绝无解脱,与之相比,哪怕是她要另嫁他人,都算是一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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