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凤家的事玉漏半点风没听见,自然也没人来告诉她。晚上是在四叔四婶家里赏月吃饭,几位叔伯也都带着家眷来同聚,玉漏夹在几个未出阁的堂姊妹当中,比做了寡妇回娘家的女人还显得局促。
三堂妹才定了亲,下月就出门子,脸上不知是羞涩还是抹的胭脂,总是红彤彤的透着点土气和喜气,一双眼睛在桌上瞄来瞄去,生怕别人说着说着取笑到她的样子。
妇人们坐一桌上,四婶放心地说:“这丫头要出阁了,一下出落得容光焕发的。”
三堂妹咬着箸儿扭两下肩,“哎呀四婶,不要说了嚜。”又不像是讨厌的样子。
后来便说起另外两位堂妹议亲的事,每逢这样的话,总是不问秋五太太的,他们家的姑娘都不是明媒
正娶。不过几位婶娘心里虽鄙夷,面上敷衍秋五太太却敷衍得卖力,因为虽不光彩,他们家的姑娘却都到了有权有势的人家。如今连连秀才也到衙门做事去了,更得巴结。
玉漏听不惯她们那些违心话,匆匆吃完饭,避到院中来赏月。那月亮在枇杷树的叶罅间,一片一片的,像灵幡底下长坠的纸流苏,风吹起来时也是簌簌的。
那桌上谈论起梨娘的死,总是“痨病痨病”挂在嘴边。忽然听见秋五太太向院中招呼了一声,“三丫头!你听见没有,你三婶说那痨病是要过人的,她才死,家里头还不干净,你明日可不许再往他们家去了!”
玉漏权当没听见,在那小杌凳上坐下来,烛光从门内透出来,轻轻盖在她背上。不许她去,兴许人家还不想她去呢,又帮衬不上什么大忙,无非是洗洗涮涮。以为西坡看见她就是种安慰么?从他今日的举动看,根本是她想得多余。但还是忍不住去想,要是她死了,他会不会也是如此悲痛?也许不会,像她从凤家走的时候,也未见凤翔有几分伤心。
这么些年了,她从这些男人身边一次次走开,总是她先走开,可谁先走开又有什么分别?他们不见得记性会比她好,还不是转头就忘了她是谁。她向来的相信就没错,没有一份感情是能恒久的,唯有金银永不败。她披着一身烛光与月光,像是把金银披在身上,也还是觉得身上凉。
此夜之后,池镜没来接,像他们那样的人家,益发做东请客的人户多,也许是给这些应酬绊住了脚。
也或者,是他觉得已完全得到了她,再没必要热络了。男人都是这样,玉漏早就想到了这点,未尝没有一点后悔那夜的妥协。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也不全是抱着“要给他点甜头”的念头,不知怎的,有些觉得池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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