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过后,杨屯已听不到哭声了。天刮起了风,人们仰望高空,看着那悠悠的白云在走。人们都似乎傻呆呆,空气在凝聚。
杨翠新走到悲伤的人群前,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说:“这位大嫂骂得好,一切冲我来出出气,我心领不怨。但是,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不打败少一枪,我们能有好日子过吗?眼下我们是失掉了亲人,可少一枪的人让我们打死了二百多人,这次重挫他部,很难与我们为敌了,我看他的绺队已废,十年八年也起不来了,这就是我们最大的胜利。没有这些英勇善战的杨屯人献出生命,我们有何胜战而谈。凡先前大家看到的三十一名烈士,我杨翠新付给每家一百块现大洋,以作抚恤金。今日打墓,明早起灵,下葬!”
有人说:“连料子都没撺,何谈起灵,下葬!”
杨翠新听了,说道:“到时候看吧!如果我做的对不起大家,大家骂我什么都可以。”
有人小声说:“把死人抬回去吧!杨家死了十六人,白屯死了三十一人。”大家听了,一会儿那话就传开了,他们没什么再说的了,都找人帮忙抬自家的死人。整个杨屯在忙活死人的事,偶尔,不知哪家又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下午,暂休后的杨翠新集合屯兵去打墓穴,地没冻实,还算好刨。墓穴打在了与杨家祖坟茔相对的南荒地。
第二日,农历十一月十九五更时分,东县来了七十八挂大车,每挂车上拉着棺材,四十七挂来到杨屯,三十一挂去了白屯。全杨屯人在疲惫中被惊醒,都知道时辰已到,纷纷起来穿衣提鞋带帽。年轻力壮的抄起枪支,手拿肩杠出屋。谁知那棺材铺的老板想得周到,每付棺材的上面早已摽好了四支肩杠。肩杠由椴木而做,料子是上等的黄花松而撺,俗称“四五六”,上面由棕绳套牢,绳中穿着肩杠。杨翠新看了十分满意,他指挥人们将拉棺车带到死者家入敛。
杨翠新下令:“死者直接入棺车,到墓地再用人抬。路途远,人抬受不了,会压吐血的。”
天已朦朦亮,人们用遮尸布遮蔽死者,高抬入棺。随着摔下水罐的声音,哭声四起,惊天动地。
一支长长的灵车队,拉着四十七个死人向西行进,后面跟着千人送葬。天空阴云压下,笼罩在杨屯的大地上,地上的万物死寂灰冷,只有那活着的人去安抚和告慰死了的英灵。荒草中的野兔见状,急速地逃走。封冻的月牙泡一片昏暗,芦苇在风中摇晃,一些饿狼起身猫腰溜走,踩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