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的姓氏就还能保留着一点辉煌但是不管怎么样,安冬妮太太决定只要她活在世上一天,只要有人能看见她,她始终要把头抬得高高的。她的祖父曾经坐着四匹马的马车周游过全国。尽管她已度过了充满坎坷的大半生,尽管胃病不停地折磨着她,她看去却还不像五十岁的人。
她的肤色变得有些松软苍白,她的上嘴唇上那是冬妮布登勃洛克的美丽迷人的上嘴唇也出现了一些细汗毛,可是掩在她的孝帽下面的光滑的头发里却依旧一根白发也找不到。
她的表姐妹,可怜的克罗蒂尔德,对于盖尔达的这次远行,和她看待一切事物的反应一样,表现出一副漠然、柔顺的态度。刚才吃饭的时候,她沉默不语地足吃了一顿,现在坐在那里,只是偶尔才温和地插上一两句客气话,像往昔一样削瘦,满脸灰色。
伊瑞卡威恩申克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她对于和她的舅母分别这件事也没有表现什么激动。
她经历过更痛苦的事,早就学会了用逆来顺受去应付一切。在她的一对疲惫的水汪汪的蓝眼睛里这是格仑利希先生式的眼睛流露出一副饱经忧患的、听人摆布的神情,从她那平静的,有时带些哀怨的声音中同样也听得出她这种心情。
讲到三位布登勃洛克小姐,高特霍尔德伯父的三位千金,她们那副愤慨、挑剔的表情依然未变。两位大姐弗利德利克和亨利叶特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瘦骨伶仃,而小的一个,五十三岁的菲菲,则矮胖得和一只啤酒桶没什么两样。
尤斯图斯舅母,老克罗格参议夫人,本来也被邀请了,但她没有接受邀请,她身体不舒服,也许还因为穿不出一套像样的衣服来,谁也说不准其中的原因。
大家谈论的话题是盖尔达的这次出门远行,她该乘哪趟车走,以及经纪人高什先生已经承担下来的这座别墅连同家具的出卖的事情,因为盖尔达不准备带走任何东西,正像当初她到这里来一样。以后佩尔曼内德太太谈到了生活,谈了一些生活中最严肃的问题,对于过去和未来都发表了一番议论,虽然对于未来本来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是的,当我死了以后,伊瑞卡如果愿意,想搬到哪儿就可以搬到哪儿,”她说“可是我自己什么地方也待不了,我活一天,我们就要在这里一块住一天,我们剩下的这些人你们每星期到我家里来吃一顿饭以后我们念一念家庭大事簿”她指了指摆在她面前的一个皮包。“是的,盖尔达,你把这个东西交给我保存,我很感谢。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你听见了么,蒂尔德?虽然由你作东道主来请我们,也一样很好,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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