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里恩的境遇并不象一个福尔赛家人那样宽裕;水彩画家总要到乡下去走走,寻幽访胜,不这样走动一下,就不能下笔;可是这笔钱他却出不起。
事实上,他时常弄得没有办法时,只好携着画盒子上植物园去;在植物园里,一张小凳子放在智利松的树荫下面,或者橡胶树背风的一面,他常会画上大半天。
一位新近看过他作品的画家曾经发表过下列的意见:
“你的画也可以说是很好;有几张的色调确乎表现出对自然的感受。可是,你看,这些画的题材太分散了;决不会引起人家的注意的。比如说,如果你选择一个固定的题材,象‘伦敦夜景’,或者‘水晶宫1的春天’之类,一连画上许多幅,人家一看就会知道这些画是怎么一回事。这一点非常重要,也不是几句话说得完的。所有在艺术上享盛名的,象克伦姆-斯东或者白里德,他们之所以享名都是靠避免那些人家不熟悉的题材;都是把自己作品限制在一个同样狭窄的范围里,让人家一望而知是他要买的画家。这是谁都看得出的,因为一个收藏家买一张画,总不愿意人把鼻子凑在画布上半天才看出是哪个画的;他要人家一看就能够说出,‘一张福尔赛的精品啊!’拿你来说,小心选择一个人家能够当时就能看上的题材就更加重要,因为你并没有什么特殊独创的风格。”
小乔里恩站在那架小钢琴旁边听着,微带笑容;钢琴上面一只花瓶插了些干玫瑰叶子——这是园子里唯一的出产——放在褪了色的花缎上。
他的妻子瘦削的脸上正在怒容满面望着这位说话的人;小乔里恩转身向妻子说:
“你懂得吧,亲爱的?”
“我不懂得,”她用她若断若续的声音说,里面还夹着一点外国口音;“你有你的独创风格。”
那位批评家望望她,谦逊地一笑,就没有再说什么。他跟别人一样,知道他们过去有一段恩爱史。
这番话对于小乔里恩的影响倒是很深;这种说法和他原来相信的一切都相反,和一切他认为是好的绘画理论都相反,可是有种古怪的内在倾向推动着他违反自己的意志,要他把这些话利用一下。
由于这个缘故,所以有一天早上小乔里恩忽然起了念头,想要画一批伦敦景色的水彩画。这个念头因何而起连他自己也弄不懂;一直到第二年他把这批水彩画画完,而且卖了一笔好价钱之后,某一天碰到他丢开个人得失而随意涉想的时候,这才被他想起那位艺术批评家的话来,并且从自己的艺术造诣中又一次1一八五一年海德公园大展览会的会场,一八五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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