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斯肯用波辛尼先生,这在他真是好事,可是相当危险。乔治给他起的一个什么绰号?“海盗呀!”多么滑稽!可是乔治一向就是那样滑稽!不过,总还是在家里人里面,肥水没有落外人田——她们认为总得把波辛尼先生真正看做家里人,不过又觉得很古怪。
詹姆士这时插嘴说:
“他是怎样的谁也不晓得。我不懂得索米斯要这种年轻小伙子有什么用处。敢说是伊琳从中说了话。我要找——”
“索米斯,”裘丽姑太拦住说“告诉波辛尼说,他不愿意把这件事声张出去。他不喜欢人家谈起,这是肯定的,而且要是悌摩西知道的话,他就会很呕气,我——”
詹姆士用手贴着耳朵:
“什么?”他说。“我聋得厉害。大约人家讲话都听不见了。爱米丽害脚趾头。我们要等到月底才能起身上威尔斯去。总是有事情!”他要打听的已经全部打听到,所以戴上帽子走了。
下午天气晴朗,詹姆士穿过公园向索米斯家走去;他打算在索米斯家里吃晚饭,因为爱米丽害脚不能起床,莱西尔和茜席丽又往乡间探望朋友去了。他沿着罗登路靠湾水路这面一条斜径穿向武士桥的大门,路上通过一片草场;草场上的草又短又枯焦,上面散布着一些晒黑的绵羊,一对对男女在椅子上坐着,有些陌生的流浪者伏在地上,望去就象是战争浪潮刚在战场上卷过,横陈着许多尸体一样。
他伛着头走得很快,两边望都不望一下。这座公园原是他一生战斗的战场;可是眼前公园里这些景色却引不起他的任何思绪或者遐想。这些从生存竞争的压迫和纷扰中投出来的尸体,这些从机械单调的日常生活中偷得片刻清福的相互偎倚的爱侣,在他心中唤不起任何幻觉;这类想象在他是老早过去了;他的鼻子就象一头绵羊的鼻子一样,只是紧紧凑着它啮食的草场。
他的一个房客最近时常拖欠房租,这对于詹姆士成了一个严重问题,还是立刻把这房客撵出去呢,还是不撵,撵的话,房子可能在圣诞节前租不出去,这个风险耽不耽?斯悦辛的房子不久以前租的价钱就很坏,不过这是活该——他手里放得太久了。
他一面用平稳的步伐走着,一面盘算着这件事,小心地握着阳伞的木柄,就在弯柄下面一点点,这样既可以使伞尖不碰到地,又可以不磨坏中间的伞绸。他伛着瘦削的高肩膀,两只长腿动得又快又机械地准确,就这样穿过公园;园内的太阳以它明亮的火焰照耀着许多闲散的人们,照耀着无数从园外争财夺利的无情斗争中来的人证,而他却象陆栖的鸟儿在飞越一片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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