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仪公主推开他,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地暴喝道,发髻间钗环摇曳闪着月色。只是推拒的手腕也被他扣住,又是一吻。
“总把玄甲军挂在嘴边做什么,你不是定远铁骑荣家的女儿么。”
他在吃醋。
鼻息间是淡淡的香味和男性的气息。秦王殿下的衣衫自然是有仆从精心熏香的,与行军打仗一身尘血的宋统领不同,想到此处,华仪公主有些不忿。
“是啊,我是定远铁骑荣家的女儿,那你是什么?乐坊舞姬的儿子?”
这番话是刻薄到了极点,萧贵妃如今是听不得一丁点有人议论她乐坊出身的。前些时日还有宫人在背地里乱嚼舌根,说萧贵妃一介舞姬还当真想越过宫中那些世家出身的娘娘们去做皇后不成,后头便被萧贵妃命人掌了嘴,向来待下和善的皇帝听了此事也没说什么。
他松开了金玉露的下颌和手腕:“是啊,满宫的娘娘都是勋贵出身,所有人都觉得长信殿卑贱。可母妃从前能从乐坊出来,不也是因为荣皇后需要吗?”
从前那个叫萧珠月的少女能够从乐坊而出得到皇上的垂怜,只是因为荣皇后觉得前朝不平后宫不宁,她想要用全副心力去解决前朝的事情,便让这个乐坊出身心比天高的舞姬来替她牵制后宫中太后一系的妃嫔。
他抬起手来摸了摸她蹙起的眉头,金玉露难得孩子气地咬紧后槽牙鼻酸起来。
“母后在的时候,明明一切都很好……”
荣皇后还在的时候,皇后和太后的势力相互制衡,各宫的娘娘们偏安一隅地抚养着自己的孩子,刚入宫的周贤妃快活得像个还没长大的姑娘,皇子皇女一同接受帝师授课,那个刚嫁入天家就能跟老太后打得有来有回的将门贵女坐镇中宫二十年,从未有人想过可以越过她去,甚至连皇帝都是。
怎奈叁年风云变幻。
秦王把金玉露拢入怀中,拍着她的后背宽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换做是我十二岁遇到这种事,说不定我已经跟赵王哥哥一般乖乖远走就藩了。”
可说出这话他又觉得自己可笑,他的母妃怎会如荣皇后一般尊贵,他和金玉露的起点从一开始就不同。
不过金玉露并未尖锐地指出这一点,她只是乖乖地靠在他坚实宽厚的胸膛里,低低地叹了口气,像只小兽卸下了防备。
她想,要是她真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要是那年舅舅没有战死沙场,要是那年母后没有悲痛早产,她的一生该会是何等的快活。
“玉露,我们出去玩吧?”
“什么?”她抬起眼来,十足的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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