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那一年,嘉鱼拥有了父亲。
后来她永远记得那一天,炎炎烈日将乡下的沙路晒得波光粼粼,她蹲在阿嫲的小卖部前舔着棒冰,远远瞧见一辆黑色路虎朝她这个方向驶来,车牌号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气派的“京A”。
车辆停稳后,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一袭黑色西装将他衬得优雅俊逸,与这贫瘠山村格格不入。
他说他姓谢,叫谢斯礼。
他说,他是她的父亲。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声音有着迥异于荒郊小城的华贵质感,让人无端联想到82年的拉菲和90年代火遍亚洲的港片。
嘉鱼抬起头,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睛,顶着令人眩晕的日光,她微启唇舌,玫瑰色的嘴唇缓慢翕动,吐出清脆的几个字:
“嘉鱼,任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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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鱼的母亲任穗是个明艳的美人,在遇到谢斯礼以前,她是这破落小镇为数不多拿得出手的谈资——五十年来唯一一个考上清北的大学生。
嘉鱼曾听母亲讲过她和父亲的相遇。单纯美丽的乡村少女迷失于繁华大都市,爱上京城公子哥并被吃干抹净的故事,比八点档肥皂剧还要烂俗。
有钱人的兴致似水如烟转瞬即逝,甚至不需要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女人于他们而言就像一次性内裤,用脏就丢,没人会想着缝缝补补。
任穗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谢斯礼抛弃,他们肤浅的情爱只维持了短短三个月,热恋时他说他最爱女人穿红色长裙,三个月后站在谢斯礼身边的女模特却穿着干练英气的白色香奈儿套装,而他照样对她露出了迷人又冷淡的笑。
任穗死了,病死的。
任穗生前曾天真地以为可以用孩子留住谢斯礼的心,她揣着孕肚找到谢家老太太,一句“我想要嫁给他”还没念完,谢家老太太就用“谢家容不下贱种”彻底击碎了她的幻想,她从北大辍学,带着嘉鱼逃回乡下父母家,没过多久便抑郁而终。
嘉鱼生长于乡野天地间,和任穗一般出落得貌美聪灵,只有一点不同——
任穗浪漫多情,心中常存天真幻想,嘉鱼却是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她不爱早逝的母亲,不信虚无的誓言,不像任穗苦苦奢求被爱,她只眷顾自己。
她长成了一个自私的小崽子。
所以那天,当谢斯礼倚靠在车门上,对她说“我是你父亲”的时候,嘉鱼没有任何犹豫就跟着他走了。
抛下烈日蝉鸣,抛下小卖部里打盹的阿嫲和家里瘸了一条腿的阿公,抛下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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