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纪安的目光愈发“不善”,楚霁只得将药碗端起,豪气地一饮而尽。
喝完了药,楚霁刚准备说些什么。
忽的,他脸色一变,弯下腰去,浓黑的药汁几乎还未来得及流经胃袋便他尽数吐在了唾壶中。
紧蹙起眉头,楚霁艰难地睁开眼,一手按住心口,一手接过纪安递来的锦帕。
他一天几乎未曾进食,自然也吐不出什么秽物来。苍白的唇边,只残留着点点药汁。
“不行,我找秦将军去。”纪安见楚霁这样,拔腿就要往外跑。
“回来。”楚霁勉强直起身子,呵住了纪安。
“我的好少爷,你是要急死我啊。”纪安急得直跺脚,“秦将军不在府中,姜先生也被你派了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整个沧州城最东边的五条街上,只有济世堂一家医馆。是以,楚霁在东十六街安排了一个安泰堂,由姜木坐镇,负责救治伤患。
楚霁见纪安这样,稍稍平复之后,倒是反过来安抚他:“少爷我曾经高热三天不退,滴水未进,不是也挺过来了吗?每年冬日都是如此,今年却还好上许多,何必担忧?”
楚霁这话倒不是瞎说。
往年一到寒冬,他几乎连床铺也下不得。否则,秦纵也不会提前就备好了退热的药物。
纪安闻言,只得沉默地将药碗收回,又将食盒第二层的温牛乳拿出来,摆在楚霁面前。
楚霁却没有去拿那碗牛乳,反而朝着纪安温和一笑:“生气了?”
“少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纪安当然生气。”纪安偏过头去,不去看楚霁。
少爷的脸太有欺骗性了。只要他一笑,好像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原谅他。
楚霁见此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解释道:“我这体弱本就是旧疾,暂时与性命并无相干。咳——咳——,可那些等着阿纵去救的百姓不同,阿纵若是为旁的事分神一刻,便或许会有百姓因此失去性命。孰轻孰重,你分得清。”
见纪安还是不说话,楚霁又道:“百姓敬我、信我、爱我,我亦当如是。是百姓供养了少爷啊,否则,少爷又怎么能坐在这里,喝上一碗温牛乳呢?”
纪安无言半晌,叹了一口气:“我嘴笨,说不过您。但要是您过两日还是这么难受,我可就也要放烟花求救了。”
楚霁这才端起牛乳,从善如流道:“自然。我亦为沧州百姓之一啊。”
纪安见楚霁缓缓喝下了一碗牛乳,没有再吐出来,这才稍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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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四日,寅时(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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