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够昏昏沉沉地小憩一会儿,再拖着沉重的步伐,像一只从坟墓里刨出来的僵尸,迟滞地起床、洗漱、做饭、上班,被迫迎来新的白昼,与新的凌迟。
心律不齐的毛病,郁昌不是第一次犯了。
自从成年之后,这种心慌胸闷的症状,就像一只萦绕不散的幽灵,高居于头顶叁尺之上,时不时地伸出手去,裹挟着一种阴寒的冰冷,恶意地揉捏着,搅动着,攥紧胸腔那颗鲜红搏动的器官,如果太过劳累,或者焦虑不安,就会陡然发难,捏得他喘不过气,冷汗频频。
毕竟有过经验,他虽然神经突突直跳,缺觉缺出了濒死感,但很清楚,这些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只要忍耐一番,熬上一熬,也就过去了。
雨势渐大,犹如珠落玉盘一般的清脆之声,逐步变成了急促的暴响,接连不断地砸落在地面上,连成一片不绝的雨幕,仿佛一只饕鬄巨口,将天地囊括在内,要把万事万物都浇得透湿。
郁昌往窗外看了一眼,水气弥漫,氤氲浮动,激起一阵蒸腾的白雾,屈指可数的几个行人,仿佛奔走的蚂蚁,其中一个,举着一把塑料红伞,急急地打开车门,坐进一辆小轿车,喷出白烟尾气,一溜烟地开走了。
缺乏睡眠,用眼过度,干涩的眼球,在长时间的电子辐射下,被这抹鲜艳的红色一激,登时酸涩无比,不由自主地溢出一点泪花,叫郁昌不得不靠在椅子上,摸出一瓶不知是否还在保质期的眼药水,胡乱地往脸上一挤,把握不好方向,试了几次,才堪堪对准,弄得满脸淌水,顺着下颌,一路滴滴答答,流进凹陷的锁骨,仿佛几道横七竖八的洇湿泪痕。
过了好一会儿,郁昌方才喘息着,用那只结着疤的右手,往心口处用力地摁了摁。
他曲起身,表情空茫茫的,看不见喜,也看不见悲,两只混沌的眼睛,如同漠然的茶色玻璃珠,映出种种景象,却不能理解。
就像一只粗制滥造的机器人,体内零零碎碎的填充元件,在终日的超负荷运转下,终于咔哒一声,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焦糊味,逻辑程序宣告报废,失去了感知分析的能力。
医院的问题,始终没有好转。
甚至,原本的一些老客户,在那个新来的刺头主任的影响下,因着那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见风使舵,也变得犹犹豫豫起来,口风渐渐收紧,别说更进一步,连原来的用量,都可能保不住。
工作两年之后,郁昌久违地尝到了闭门羹的滋味,饶是他再如何笑脸相迎,等得腿都僵了,对方也不过是打起哈哈,敷衍着送客,承诺以后再说。
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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