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之下……”
青言说得入神,浑然不觉洛水听到此处几不可觉地僵住。
他已经很久不曾同人谈起此间细节,甚至连当今的城主前来拜访他时,亦不愿多谈。
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了那许多,不想竟是连最后一刻那人垂首望向他与玉瑶的模样也依旧历历在目。
那位带着他们从西荒来到此地之人,那位永远智珠在握、渺如云端之人,第一次失了笑意,望着跪坐下首的他们流露出无比复杂的神情。
彼时他比现在更加不通人情,完全不懂那人眼中意味——如今想来,依旧无法尽解,可就在眼下、就在此刻,他恍然了悟其中一丝意味:
他舍不得他们,却已无法可想。
“……是那个疯子逼得家主不得据城而守。到了最后,为了护住整城的人,家主甚至亲自出阵同他鏖战数十日,好不容易将他重伤后,又以玉瑶……为祭,将他引入血阵之中熬了叁天才擒拿下来。”
“而那一役过后,家主寿尽力竭,在废了这疯子功力后不久便也……仙解了。”
青言鲜少一次说这般多的话,然字句清晰,语气不见太多起伏,垂眸看她时,其间神色亦如平日一般平静。
可洛水依旧品出了其中怆然难平之意。
她问他:“从那以后你就一直……看着那疯子吗?”
青言点头:“那疯子修了邪法,寻常手段难以诛之。我与玉瑶曾随家主修行,学过些仙法方术,他们不在了,自然便由我来看管。”
洛水听了没有说话。
可她在这样的时候总是藏不住情绪。青言过去总是不懂她心思,然这一刻却分明瞧出了她眼中不忍。
先前的惶恐、不安、疑虑终于尽数消散。
他确信她这一刻确实是在瞧着他的,也只想着他。
青言心下柔软,宽慰她:“纵使没有此事,我亦不爱出门。那之后其实没什么太糟糕的事……除了那次贼人有备而来,封我功力。多亏有你。”
“所以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他望着她的眼,慢慢告诉她,“我觉着……那场横祸甚至可以说是……很好。”
——只因为这般,我才能遇着你。
他最后一句没有说出口,可洛水却完全明白了。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以至于落在她身上的时候,让她生出种近乎心虚的感觉。
过去,洛水从不觉得受他情意牵挂是如何罪恶的事,可这一刻,她却差点想要落荒而逃。
第一次,她觉出了公子那句“他是你的”背后,蕴着何种沉甸甸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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