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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原来心头还存了一丝侥幸,那在曲大人走进来时,这点侥幸顷刻荡然无存。
被关的几日里,我说无聊,麻烦每天给我送饭的小厮给我找点书来。最好是一些《风流记》《秘闻野史》《春闺阁录》之类的,他表情有些为难,说我尽力吧。隔天,他就偷偷在袖子里揣了一本来,对我挤眉弄眼:“收好,别让老爷看到。”
自然是要收好,现在它就明目张胆地摆在案牍上。
为了多些做旧的折痕,还特地每天翻十几遍,翻到书页都快散架为止。
然后,我又找到些宣纸墨砚,一连伪造了十几封欠债书,卖身契。左右手换着写模仿不同人的笔迹,欠债书上显示我是个十恶不赦的赌徒,混迹几十家赌场,欠下不菲的数目,一大屁股债,把老家地契都抵了出去。
写完后,我对着自己反复咬破的大拇指吹了几口气。
同样要多些折痕跟旧迹。
还有什么,对了,涂脂抹粉。时下阴柔之风盛行,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濯濯如春风柳的男人,最受人追捧。熏衣剃面,傅粉施朱,这样的人活得越好,就有越多人选择迎合这种风气。那我迎合一下不为过吧?
又找小厮拿到一些胭脂水粉,每天对着铜镜涂涂抹抹。
盖得越厚越好,惨白如尸体,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我自己。
曲尉然进来时,我正顶着一张惨白的脸,殷红的唇。他一挑眉,脚步一顿,又镇定自若地走进来掸袍坐下:“不错,知道我女儿喜欢小白脸。”
我规规矩矩叩拜见礼,忐忑开口:“大人,小生感激您的救命之恩,若如可以,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您,但还请多加考虑,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他捻着胡须,不答。背后雕花座屏加深了凛然的气势,窗牖订上的木板打下道道黑影朦朦胧胧罩在他身上。气氛是沉重而凝固的,我双手放在膝上,垂首以待,大滴汗珠落在手背上。
“既然如此,也不好勉强。”他发话道,“那成亲后就和离吧。”
我猛然抬起头,怎么还是要成亲?
那人家以后怎么看我,不就是个为了攀亲结贵,靠女人的小人了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要我娶你的女儿,也绝对不可能!
“怎么,公子刚才还说,为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做牛做马也愿意呢?”
“是小生……是小生配不上您的千金。”
我没有尊严的吗?你是救了我的命,不是霸占我整个人生!
在心里嘶吼,就差把“不可能”三个字呐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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