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侯慢慢退出房门,台阶下有一大片开得正好栀子花,夹着外头新买来的夹竹桃,白白红红的一堆,甚是好看。他手上夹着那用眉笔写了字的纸,总觉得闻见一股幽幽的香味儿,却不知是花香还是别的。
里头春喜端了茶,秦舒缓缓问她:“春喜,我待你如何?”
春喜立刻跪下:“姑娘待我恩重如山,解了我的奴籍,给我安身之所,我这辈子都无以为报。”
秦舒瞧着她,面容真挚不似做伪:“我不要你报答我,只要你安安静静什么也不要说,到时候只管说自己不识字即可,你做得到吗?”
春喜抬头,不可置信:“姑娘要去哪里?”
秦舒转头,望着窗户外的一片艳阳天,缓缓道:“去我该去的地方。”
春喜连忙摇头:“姑娘万不可生出这样的心思,在外头,姑娘这样的弱女子哪里有活路,又靠什么养活自己。我以前见的寡妇,整日浆洗过活,又受街坊欺凌……”
秦舒打断她:“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只是我留在这里,跟了陆赜,在他的后院里圈养过活,等将来主母进门发了慈悲,叫我生下一男半女。全然指望别人来过日子,服侍主母,晨躬立省,甚至自己生的孩子都不能亲近。等到年老色衰,便一个人守着四四方方的院子过活。春喜,我不要过这样的日子。我一想到,我将来数十年,年年月月都是这样,我都觉得窒息。”
春喜劝:“姑娘,大人这样宠爱你,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呢?将来姑娘生了小少爷、小小姐,就算主母不善,委屈求全些,将来小少爷小小姐长大了,也会有好日子过的。”
秦舒笑笑:“你不用劝我,我绝不愿意过这样没有尊严的日子。我自己有手有脚,何必跪着向别人讨生活呢?”
春喜实感念秦舒的恩德,见她这样不再劝,反而道:“姑娘,这里都是人看着,你就是拿了路引也走不得的。”
秦舒并不准备告诉她,吩咐道:“去叫他们准备轿子,我要去山上的水月庵礼佛。”
春喜出来,寻了江小侯,道:“江管事,姑娘说要去水月庵。”
江小侯皱眉,病才刚好,实在不宜出门去,他正迟疑,就见春喜道:“姑娘说了,她才做了梦,梦见大人受伤不好了,她心里慌得很,实在是今日要去一次的。”
江小侯应了,过得一会儿便备好了车马,进去回话:“姑娘,车马备好了,是现在走吗?”
秦舒点点头,叫春喜扶着上了马车。水月庵在镇江城外的山上,是一个小庵堂,香火不算太盛,因此来的人也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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