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凹凸不平,厨房里油烟机表面糊了厚厚一层灰,比她矮一点的灶台边缘已经开裂。
她学习的木桌子也是掉漆最严重的,露出里面发霉的木头芯子。
她有一段时间很不想住在那,但是没有办法。
而且那几年是爷爷奶奶照顾她,她没怎么见过冯姜。
一直是从应涛的口中得知冯姜的不容易。
“还有你上初中跟不上进度,她主动提出给你报辅导班,一对一的时候一个学期的课要一万多。”
应纯还记得给她补习数学的老师是这一个很憨厚的女人,每次课间五分钟,旁边的小孩都出去疯跑,只有她还坐在课桌面前,小心翼翼和老师谈心。
把那些,本应该和最亲近人说的话,全部说给一位陌生的老师。
原来已经这样久了。
她也想了这个问题这样久了。
应涛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挣扎:“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应纯没说话。
她都记得,全部都记得。
只是现在回忆起来,心脏竟然是会痛到麻木的。
她本以为自己会一直麻木下去,直到一直被层层包裹的心脏因为再也承受不住麻木破开了一个口子,这么多年积攒起来,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将她打败的委屈卷土重来,竟然这样凶猛,直接让她原本平静的瞳孔渗出泪来。
泪水密集,一颗颗落下来,砸在桌面的边缘,弄湿衣服的下摆。
眼泪是烫的,是会疼的,落在的每个地方都能浇融出一个个洞来。
应涛见应纯哭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应纯不似刚才那般平静,声音染上哽咽,“可为什么,她爱我,不能用一种更柔和的方式呢?”
应涛愣住,反复消化着应纯话里的意思。
他第一次看到一向内敛冷静的女儿哭成这样,却忘记了不是每个人从小到大都会忍耐,面前的人就算在隐忍克制,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
没有人有剥夺她选择脆弱的权利。
女孩低下头,没再掩饰自己脆弱的一面,擦拭着不断掉下的泪,又重复了一句:“为什么,不能用更柔和一点的方式呢?”
有时候她宁肯不要那么多应涛口里的付出,也只希望妈妈能将爱具像化在她的身上,柔和一些,柔和一些就好。
可为什么总是不能呢?
一定是严厉的、苛责的话语才能叫做爱吗?
这样严格的方式让她收紧身上所有外露的性格,小心谨慎到一步路都怕走错,一件事都怕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