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一个个都是急脾气,也不交代一声前情后续,说变就变。把人丢来丢去,很好玩吗?”
这么抱怨着,眼见那桌上的台灯亮了。灯下放着一张信纸,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
“光:
“这所饭店是曾家产业,你并非困居,自可随意行动。
“把你安置于此,一来饮食起居细节之事有照应,不浪费你平时的时间;二来此地有我法力加持,只要踏入饭店,一切外边的人和事都不会再来打扰,是可以安心休憩的避风港。
“你对我不肯尽信,希望这次的帮助,能让你改观对我的印象,到时机来临,再有机会和你谈合作。”
落款“无情仙”。
阿光被这措辞惹得直皱鼻子。
“还‘法力加持’?她真的是神仙吗?我可不信。她那山门庙号都是从《红楼梦》里摘出来的,其中必定有蹊跷。依我看,她也就是在这平州戏台上,才能呼风唤雨,实际没什么厉害的。”
一边想着,一边在房间里走动。
他记得,小时候,他家里倒也有些西洋家具摆设,雕刻精细的餐桌椅、珐琅彩的瓷器、精致的银烛台、栩栩如生的西洋画。这间饭店客房里的物件,并没有从前那些好,可也是现在的他无法企及的。
“还好这里不要我付账,我哪住得起这个!昨儿被巩季筠摆布,欠下三十块钱的债,就算把我卖了也还不上啊。得了,今天先好好休息,不想太多了。”
只要眼下食宿无忧,他能暂时搁下长远打算。吃过饭店送来的精致餐点,又美美地睡了个长觉。
次日晨起,在浴室里洗了个澡。
饭店供人使用的睡袍,倒像唱戏时穿的水衣,质料软软的,服帖在身上。阿光穿得舒适,也就没换回原先那套长衫,悠然到这套间的小客厅去,拉开了窗帘。
“西式的房间里,就是这窗户最好,比雕花窗棂亮堂得多。”他晒了会太阳,长出了一口气,心情好多了。
沙发旁边的小柜子上摆着留声机,柜子里还有厚厚一沓子唱片,翻看标签,得知尽是伶界最有名的角儿们灌录的。
阿光精神一震,眼睛也亮了。
留声机不算稀罕物,可也不是家家都买得起的。在平州城里,时常有做“戏匣子”生意的行脚商,推着自行车,带着留声机和唱片,走街串巷。一旦来到了城隍庙附近,春兴班的师兄弟们就会把难得的零用钱凑起来,点播两段名角儿的声音,听了陶醉一晌。
只可惜,少年郎们囊中羞涩,戏匣子也不一定在哪落脚,这样的快乐显得特别珍贵。